我们家在夜晚偷偷给筏子客卖过青杠木,在柴林砍了,走桅杆坪运到王光朴家门上,五分钱一斤,收入十分可观——卖烧火柴每斤仅一分二厘——但也十分危险,要是被人看见告发,就是搞资本主义,就要同“地富反坏右汉奸特务”一起揪上台批斗
那样的夜晚总是没有月光,父亲连手电也不敢照,我们差不多是摸着行事的,真他妈“做贼”
父亲在玉米林里数钱,偶尔照几下手电,我还是想起了《渡江侦察记》里的台词:“下次不要照手电,如果共军发现……”
豫让又一次被擒获
赵襄子凝望他的脸,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那上面令他记忆深刻的仇恨的光芒消弥,那张脸几乎显得明彻和安详
9.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出了巷道刚转了九十度的弯,见父亲独自一人在前面大路上走着,略微弯着腰,目光瞅着脚前的路,满脸悲戚
陪着无言的父亲进了院,待父亲坐到廊沿上,我怯怯地问:你没连上,早走了?父亲乏得不想开口,揉揉眼睛,憋了一口气说,连上了,我往下扽,你妈双手撑在车门子上,一句话都没,就是不下来
你妈犟了一辈子,谁也犟不过,由她的心意着去
父亲说着留下了两行老泪
说哔抽嗒着鼻子,又随手甩出一把鼻涕抹在廊沿边儿上,再用手背揩了鼻子
第一次见父亲流泪,使我更加深信:男人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说,大大,你别伤心!我妈拾上三个多月的棉花挣上千二八百也就回来了,没啥太愁肠的
我想:这种力气,该当源自于我对生存的景仰
到我这年龄,必需供认中年夫妇那种“一个坎儿接着一个坎儿”的如实状况
即使,男子感触本人活在蹩脚、失望的池沼地里,那么女子就该当让池沼地上开满鲜花,给恋情连接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