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仲夏的一场金贵无比的雨从昨晚天放黑从来淅滴答沥,缠绸缪绵地落到了此刻
这是一场西北高原迎来的罕见祥雨,怎不让人冲动,咋不让人激动?
/> 兰姐 刘学刚 兰姐第一次上讲台那天,特意用粉红手帕束了头发,整个人看上去轻松自如
兰姐家很穷
弟弟考上了县里的重点
替姐姐好好念书,把弟弟一把推进敞亮的教室,兰姐辍学了
小村偏僻,公办教师派不下来,兰姐就干了代课教师
那天,刚下讲台,一脸挑剔的校长就找到兰姐,说手帕太扎眼,转身写字的时候,有学生指指点点,分散了听课的注意力,当老师不懂点心理学知识咋成?兰姐用一根黑色松紧带扎了头发,埋进作业堆里,半天不见抬头
兰姐很卖力,放了学还拎了一包作业或者试卷回家批阅
也不知哪个节骨眼儿出了问题,隐隐约约有人说兰姐整天往家里拿白纸
无风不起浪
有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她弟弟用的演算纸就是学校的活页备课本
兰姐年终民主评议分数很低,教学成绩很高
兰姐的成绩太扎眼
代课教师,说白了就是临时工,每月大飘一张半(人民币150元),校长也不用三天两头跑乡里要教师了,校长爱护公物,也爱护成绩
忽然有一天,兰姐从包里倒出一些花花绿绿的糖块来,噼里啪啦的,像是秋风里炸响的豆荚
是花,都得开
兰姐嫁人了
男方愿意供她弟弟上大学
那天,兰姐扎着的粉红手帕,左飘右摆,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
兰姐生小孩期间,学校只是象征性地发个七八十元,学校记挂着兰姐呢!孩子百日刚过,兰姐就趴在了办公桌上
她就是代课教师,总不能老让别人给她代课呵
有一年,我和兰姐对桌办公,都教平行班的语文
每次去乡里参加评优考核会议,我们都把兰姐一个人抛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开完会,兰姐把我满桌子的作业都看完了,递上来分门别类的批改记录
我说,兰姐不好意思呵
兰姐说,看多了轻车熟路了了解一下你班的情况也很好呵
兰姐说,给我打听个事成不?我说,好呵
半天,推过来一张小纸条
我找了县教育局的同学,可得到的结果让我不忍心对兰姐说,县里确实想把一部分代课教师转为民办,可上级没有批准,说每年都有学生考上师范院校了,师资短缺只是暂时的
回来后,我对兰姐支吾着:可能吧,人家都这么说
兰姐的眼睛一亮,我分明看见两汪清澈的山泉
我调到了城里,兰姐还在代课
后来,听说代课教师一律清退,我的眼前忽然飘过一抹红云,那是一方粉红色的手帕,它的光芒柔和却执着
偶然的一天,我做哲人状,在市声的喧嚣中行走
这么深沉呵
一看,是兰姐
我自个儿在村里办幼儿园了,来给孩子们买玩具呢!粉红手帕,飘上飘下,兰姐整个人成了一只轻盈的蝴蝶
白昼里,乘客多,风趣也杂
有人爱好骑上备着花鞍子的阿拉伯骆驼,绕着金字塔和人面狮身的司芬克斯大铜像转一转;也有人承诺耗费几个钱,看那健康的埃及人能不出格外钟嗖嗖爬上爬下四百五十呎高的金字塔
这种种得意,嘈杂天然嘈杂,但总不迭晚上的金字塔来得诱人
七岁时我就已入学,在那时的农村还算是年龄偏小的了
乡村的小学总是有做不完的作业,而我偏又是个听话的孩子
于是,每天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陪我做作业
到了夏天,潮湿的老屋更是成了蚊蝇的快乐场所,但家里没钱买电扇,又无什么“雷达”、蚊香
所以,每次只能穿着长裤、长袖,擦着汗填方格纸,或者把双腿伸进了装满凉水的水桶里
现在想来,如果没有母亲那种陪伴下地按时作业,我的成绩不会如此顺利地考上大学;如果没有蚊叮汗流下的执著,我说不定没经过那个黑色七月就已被淘汰;如果没有…… 虽然我现在住在小城那光洁如新的小楼里,拥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甚至于用上了空调、足不出户还能上网,这已远远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在真正变成了城里人后,但有一种感觉却开始莫明其妙地慢慢地爬上我的心头,那就是我总觉得在离开老屋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老屋没有带来
我想,这也许和我的奶奶有关吧,因为那个时候很多晴朗得可以数得出星星的夏夜,奶奶和我都有很多很多闲暇的时间,于是奶奶就会时常在水缸边上跟我讲书童与秀才的故事
后来慢慢地我就越来越忙了,上学、考试、升级、哔业,而奶奶也就显得越来越闲了
因为以前总让她讲故事听的那个缠人的小孙子已经渐渐地长大了,懂得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自然对她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不感兴趣了
于是,在那些明朗的夏夜里,奶奶也就只好经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水缸边上
直到奶奶去世后,我才发现那些故事居然占据了我整个童年
发现写东西的时候抽烟抽得很凶,两天不到,一盒香烟就只剩下了一堆烟嘴
房间里面很乱,地板上铺满了灰尘,废纸,烟头
书桌上放着充电器,音响,烟灰缸和风扇,风扇让书桌上滚满烟灰
很恍惚地打字,笔记本的温度居高不下
床上堆满了衣服,小说,杂志,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邋遢的虫子